浪子回头金不换 2010-10-6 21:38
纪念我亲手栽种的那棵树
[color=Blue] 几十年前我在被爷爷掘尽了的树苗地里行走,一株半人高的杨树苗斜倚在一
团荆棘的旁边,干涸的树须沾着曾经松软的泥土,如一个垂死的连啜泣力气都没
有的老人,一个被遗弃的种没有稍微的归路,等待它的是水分的枯尽,然后化为
一团烟火。
我带走了它,忘了是提着它的头还是握着它的身茎,然后将它安于后圩的菜
沟里。春天是一个容易发芽的季节,柔风抚过杨树粗糙的身段,树上寻觅的蚂蚁
轻轻地闭起眼睛,感受着触角清凉的颤抖。一切都没有撕心裂肺的伤痛,被遗弃
的苗儿在那浅浅的坑里,抽出白须,芽壳终于也在根中慢慢蜕去,绿如青衫,小
如指甲,嫩如莺啼的叶子嗅着静静的气息,死亡不是太近,一切都是很好。
没有一棵树每天都有人给它浇水,只有我做着这样的琐事,每天看玩它根的
长度之后给它浇一盆水,终于,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力气不足以窥探它的根须。入
夏的时节就好似男人有了肌肉,空气都在欣喜若狂的滴着汗,一只蝉蜕去外壳,
也学着焦躁的叫着,恕不知叫的如此悦耳。芦苇轻轻地荡着整个季节的宁静,划
出一层层涟漪,我曾经驻足这片湖面,冬日肆狂的冰冻也会变得如此温和,一年
四季到底是什么颜色。它已不能再算一棵被遗弃的树,它已有了同族的样子,瘦
小只中已显现出了潜在的价值。
十几年前,那棵树被移到了树群中,我已难以辨认,春天都是一样的柔弱,
可它已变的有了成熟的外衣,好似结痂的身段散发出生命的饱满。不知几时我离
了它,外面的日子就像大海,我却好似游荡于深海的鱼夫,忘却了一切,悠闲的
晒着太阳,饿了便抓一些海草,或捉几条小鱼,海风将我带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让我开始新一轮的游荡。
人生需有时,若带着眼角的潮湿来到这世上,日子便会湮灭心灵的温暖。几
年前,我拖着疲惫的身影去打探那片土地,艳丽的湖光诉说着陈年的风霜,那片
树林还没有茂盛,每棵树依然还是半成品。十几年后的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新意,
那一个阴天,我看着一群拿着工具的人走进了后圩的菜田,铁锹横支在稚嫩的躯
体上,电锯在破土处轻轻地挥着,树梢在略显潮湿的菜地里掘起无数尘土。多年
一前,我站在某一片参天的树林中,望着四周龙须般的树梢戳破苍穹,傍晚火红
而温顺的太阳在梢间挂着,一大片晚霞染着西天,我坐落其中,如井底之蛙望着
这一片被圈起的天空,那是冬季。
生若逢时,生命变不是虚弱的,那一群人是朴质的,只是我看到了一棵树的
短暂,如此的虚短。[/color]
[[i] 本帖最后由 無妄 于 2010-10-8 05:25 编辑 [/i]]